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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o記者 劉文慧

    近日，原搜狐公司CEO張朝陽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聲稱，自己一天只睡4小時，堅持了快兩年，效果特別好。“張朝陽稱自己每天只睡4個小時”的話題沖上了熱搜。

    但很快網友扒出張朝陽參加活動打瞌睡的照片，“4小時睡眠”的效果大打折扣。要說睡眠這事，比起睡得少的時間管理學，現代人更想要的是“睡得好”。

    在這一點上，剛剛退休的中國廣核集團董事長賀禹令人羨慕。他曾在接受媒體采訪時透露，自己唯一的失眠發生在法語學習期間。

    而立之年，賀禹從頭開始學習法語和核電操縱技術，成為中國第一批核電操縱員。從那之后， 他與中廣核結緣，直到2020年7月退休。賀禹的領導風格，跟其職業生涯類似，可以用一個字形容：穩，在變動的局勢下圍繞目標堅定推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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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年9月，53歲的賀禹被任命為中廣核董事長。十年后回看，那一年也許是中國核電行業最好的一年。

    2010年，中國核電投產裝機突破1000萬千瓦，嶺澳核電二期1號機組、秦山核電二期3號機組相繼投產；山東海陽、海南昌江、福建寧德、廣東陽江等核電基地的機組陸續開工；江西彭澤、湖南桃花江、湖北咸寧三個位于內陸的核電廠址前期工作開展順利，安徽、四川、河北等省份對核電建設意愿強烈。

    只是，在賀禹上任后不到半年，全球核電行業遭遇重創。

    2011年3月11日，日本地震和海嘯引發福島核事故。秉著對核安全的敬畏，中國按下核電發展“暫停鍵”：新項目暫停審批，在運、在建項目進行安全大檢查。

    這是核電操縱員出身的賀禹熟悉的領域。

    1986年，經華北電力管理局選調，北京熱電廠汽輪機技術員賀禹開啟新的學習生涯，成為國內第一批送往法國學習核電站生產運行技術的人員。當時的學費為每人130萬法郎，折算為黃金約為50kg，這批學員又被稱為“黃金人”。

    在福島核事故發生后，賀禹到模擬機前，從程序上推演事故發生的可能。在他看來，事故本不應該發展到如此嚴重的后果。

    2004年，賀禹在其博士學位論文《核電站專業化運營管理研究》中寫道：“對失效的預防可以是‘被動防御’，也可以是‘主動防御’，前者只是當失效出現時采取相應的糾正行動。一個組織內良好的安全文化將是事故預防的重要屏障和要素，有助于實現對失效的‘主動防御’，通過對失效模式的辯識、趨勢分析及失效根本原因的分析提前采取適當的干預行動，防止失效產生，是‘學習型組織’行為。”

    結合對日本福島核事故教訓的研究成果，中國對在運和在造核電廠2015年前分別完成10項及14項的安全改進任務。

    盡管如此，在2011年到2014年，中國放緩了在建項目的審核速度。盡管2015年一批核電項目建設審批通過，但由于三代核電未建成投運，在之后三年里，核電項目又遇“零”審核。

    在缺少新核電項目的情況下如何做大做強企業、如何激活員工積極性，是賀禹面臨的核心挑戰。

    彼時，中廣核在建在運核電機組數量已是國內第一，不過，由于涉核行業管理限制，核電產業鏈上游的核燃料、下游的燃料后處理，中廣核均未涉獵。賀禹必須另辟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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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國內核電建設和運營經驗的豐富，中廣核當時已將目光投向國外。2009年，中廣核曾嘗試參與土耳其阿庫尤核電項目的招標。但這次投標卻未能如愿完成，原因是中廣核當時所用的核電技術并不具備自主知識產權。

    上世紀80年代，中國購買法國核電機組，建設大亞灣核電站，中廣核之后在國內建設的核電站多采用同樣的技術M310及其改良版本。盡管在規模化建設中，中國的核電隊伍具備了M310堆型的工程建設和部分設備制造能力，但該技術的知識產權仍屬于法方。

    2008年2月，國務院常務會議原則通過了《大型先進壓水堆核電站重大專項總體實施方案》，希望進一步研究開發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大型先進壓水堆核電站技術。不過，重大專項的實施主體是當時新成立的國家核電技術公司。

    無論從確保未來核電技術話語權的角度，還是尋求自身研究院所業務增量的需求，當時兩大核電企業中廣核和中核集團，都想發展屬于自己公司的核電技術。彼時中廣核和中核在開拓海外核電市場時都遇到知識產權問題，借此兩家開始研發各自核電技術。后來在國家能源局的主導下，兩家技術進行融合，即現在的“華龍一號”。

    土耳其項目之后，賀禹開始推進中廣核內部自主三代核電技術的研發工作，同步布局海外核電市場。

    2013年4月，中廣核和法國電力起草了共同開發英國核電市場的合作協議。2015年10月21日，在國家主席習近平和英國首相卡梅倫的見證下，中廣核和法國電力簽訂了英國新建核電項目的投資協議。

    這也為中廣核爭取到國內新核電項目的開工：2015年12月24日，中廣核下屬防城港核電站3號機組澆筑下第一罐混凝土，正式開工建設。該機組使用“華龍一號”技術方案，是英國布拉德韋爾B項目的參考電站。

    而在經歷了AP1000技術引進依托項目進展不如預期、國家核電技術公司與中電投合并后，“華龍一號”的應用定位不再局限于海外市場。2019年，在經歷三年“零”核準后，三個核電項目開工，其中便有中廣核惠州核電項目，所采用的技術正是“華龍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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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核燃料，這是中廣核在核電之外看上的新版塊。

    據報道，一臺百萬千瓦級核電機組，新投產時首爐燃料價格超過1億美元，投產之后平均每年燃料成本將達到約3000萬美元。國內擁有最多核電機組的中廣核，希望在燃料上擁有話語權。

    從天然鈾到核燃料組件成品，先后要經歷開采、轉化、濃縮、加工芯塊、組件制造四個環節。而中國國內天然鈾的開采及轉化濃縮、芯塊加工、組件制造的工藝均為中核所壟斷。中廣核想要從這個市場分一杯羹并不容易。

    在賀禹任期內，中廣核緩慢又堅定地撕開核燃料市場的口子。

    早在2008年，中廣核開始與哈薩克斯坦建立天然鈾貿易關系，又與哈薩克原子能工業公司（哈原工）成立謝米茲拜依鈾有限合伙企業，共同開發哈國謝米茲拜依鈾礦和伊爾克利鈾礦。

    2012年，中廣核鈾業發展有限公司聯合中非發展基金收購納米比亞湖山鈾礦，這是中國在非洲最大的單體實業投資項目之一。2013年4月，賀禹遠赴納米比亞，為湖山鈾礦項目開工儀式揭牌。

    2016年中廣核認購加拿大裂變鈾礦公司19.99%的股份，成為其第一大股東。

    原中廣核集團副總經理譚建生曾介紹，中廣核在“一帶一路”沿線掌握鈾資源量超過30萬噸，可滿足30臺百萬千瓦核電機組30年需求。

    有了天然鈾，組件制造是接下來的重頭戲。

    目前，中廣核在哈所開采的天然鈾產品，經中方核燃料加工企業轉化和鈾濃縮后，委托哈原工的烏里賓廠加工成二氧化鈾芯塊，最終運回國內組裝成核電站所用的核燃料組件。2015年，中廣核與哈方合作，聯合建設組件廠。

    與此同時，中廣核也在國內尋求組件廠的落地。在國家能源局的支持下，中核和中廣核曾有意向合作建設核燃料產業園，選址一度確定為廣東江門。但2013年，在選址消息傳出后，項目遭到江門當地民眾反對，最終核燃料產業園項目被取消，中核與中廣核在核燃料方面的合作暫時中止。

    不過，中廣核并未停止核燃料的研發工作。2016年2月14日，中廣核自主研發設計的4組STEP-12核燃料組件和4組CZ鋯合金樣品管組件正式裝入嶺澳核電站二期1號機組，隨反應堆進行輻照考驗。官方表示，這標志著中廣核電力全面掌握了核燃料組件的研究、設計、制造、試驗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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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年5月，中廣核正式宣布其名稱由“中國廣東核電集團”更名為“中國廣核集團”，英文名稱為“China General Nuclear Power Group”。同時，“善用自然的能量”成為其新的品牌口號。

    執掌中廣核這10年，賀禹帶領中廣核所完成的任務，恰好反映在集團名稱的變化上。

    從集團名稱的更新，可以看出中廣核戰略的轉變：不再局限于廣東，也不再局限于核電。

    不再局限于廣東不難理解，當時中廣核在國內的核電基地已拓展到東北紅沿河，而如前文所述，中廣核也開始進軍國際市場。

    而不再局限于核電，是因為中廣核在核電之外，還拓展了可再生能源、核技術甚至金融等業務板塊。

    截至2020年8月，中廣核擁有四家上市公司，分別為中廣核電力（01816.HK/ 003816.SZ）、中廣核新能源、中廣核礦業（01164.HK）以及中廣核技（000881.SZ）。

    在經過12年的發展后，截至2019年底，中廣核境內新能源在運裝機總容量正式突破2000萬千瓦。海外市場上，中廣核能源國際全球控股項目達47個，總資產 892 億元，總裝機1408萬千瓦，在境外擁有電力資產的中國企業中位居前列。中廣核新能源的總裝機量已超過其核電裝機容量。

    核技術方面，2011年，中廣核成立核技術公司，涉足核技術應用市場，2013年營業收入即突破1億元，2016年突破30億元，年復合增長率超過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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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年7月22日，國務院國有資產監督管理委員會公布了關于中國廣核集團有限公司領導班子調整的決定：楊長利任中國廣核集團有限公司黨委書記、董事長；免去賀禹的中國廣核集團有限公司黨委書記、黨委常委、董事長、董事職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