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4月3日下午,應中國科學院大學(以下簡稱“國科大”)學生會舉辦的“院士大講堂”之邀,我和中科院院士何祚庥到國科大階梯-6教室就內陸核電話題與學生們進行學術交流,我們的報告題目是《為什么不贊成在我國內陸地區建設核電站——我國核電發展必須穩中求進、確保安全》。之前我們得知,國科大的同學們對內陸核電這樣一個事關國家長治久安、百姓切身利益的嚴肅重大的科學問題,很有興趣。
一、西屋公司興師動眾、不請自來并打亂了講座秩序
我們兩人報告從不到2點開始,大約持續了2個半小時。當報告結束將要與國科大同學們互動時,場下一位女士(當時在我講座過程中,這個女士曾經在底下突然尖叫了一句,這個突如其來的尖叫聲引起了同學們的錯愕。從會后交換的名片我才得知她是來自西屋電氣公司的高級職員)爭著要話筒先發言,在拿不到話筒后,她從聽眾席上徑直走出來,從會議組織者的手里奪過話筒,一口氣提了大約6、7個“問題”和一系列“說明”。她慷慨激昂,容不得別人打斷她。等她一說完,此次講座的主持人就非常禮貌地問她:“請問您是國科大的在校生嗎?如果不是,那就非常抱歉了,我們這是國科大的講堂,我們要把與老師們交流互動的寶貴時間留給國科大的同學們。”但是,主持人的禮貌婉拒并未擋住這位女士繼續捍衛“西屋電氣AP1000技術”的發言,并夾帶著對何院士和我的不滿,主持人幾次打斷她均無果,容納300人的大教室內有些騷動。終于,現場的國科大同學們看不下去也聽不下去了,不斷轟她“別再講了、趕緊走”。在同學們的抵制聲下,這位女士只好停下來。
主持人示意同學們平靜下來后,對大家說:“時間很寶貴,咱們繼續,哪位同學有問題要問兩位老師?”現場同學們非常踴躍、舉手者眾。當一個國科大女生接過話筒開始提問時,聽眾席上又一位男士突然冒出來打斷這個女生的話,很不禮貌地嚷道“剛才的提問(注:他指的是剛被大家強烈阻止的西屋公司尹珊女士的發問)還沒有回答呢!”這時會場秩序再次被打亂,同學們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主持人也很無奈。當時國科大的同學們、主持人以及何院士和我,大家誰也不知道打亂會場的人來自何處。看著面露無奈的主持人,我們說“沒關系,不要攔他們了,讓我們來回答一下剛才那位女士的問題”。
在我們回答問題的過程中,該高級職員又有了講話機會,她的“提問”、“說明”一直到了下午5點鐘,原來紛紛舉手要發言的國科大同學們還一直沒有機會講話。主持人只好果斷宣布“今天的講座到此結束,散會!”
這就是4月3日下午2點~5點在國科大校園“院士大講堂”上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在清明節前的最后一個下午,本來國科大同學們饒有興致地來聽報告并參加學術討論,就這樣被不請自來、有備而來的西屋公司搞得同學們居然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了!
大學講堂,本是一個不受任何商業利益侵染的神圣之地。然而,一個校園內的學術討論竟然讓西屋公司(注:日本東芝公司是美國西屋公司的大老板,是控股最大股東)如此高度重視、如此興師動眾地跑過來、打亂講堂秩序!內陸核電在中國目前正處于“研究論證”階段,這本是中國內部事務,不同學術意見的交鋒與爭鳴本是正常之事。但是為什么日本控股的西屋公司跑來直接干預中國的內部討論?!如果有需要外國“指教”,我們相信中國有關部門會正式邀請外國專家前來咨詢。西屋公司有任何想法,可以找個合適地方自己組織發布會、研討會或者寫文章等,何必失態到跑到我們國科大的校園內、攪亂同學們的講堂呢!西屋公司代表昨天在國科大校園內的所作所為,不能不讓人深思、憂慮:內陸核電這一事關國家長治久安、百姓切身利益的重大問題的爭論,到底是學術之爭還是企業利益之爭?!
4月3日下午日本東芝公司控股的西屋公司的代表擅自到國科大校園的講堂里搶話筒、擾亂會場、剝奪同學們的討論意愿;隨后4月4日,核電觀察網匿名“小編”立即在網上火速推出《駁何祚庥王亦楠中科大反核講座:竟如此忽悠大學生?》、《何祚庥、王亦楠國科大“反核”講座始末(全套PPT)》,對我們的講座斷章取義并進行人身攻擊。不能不問:我們的學術講座為何讓西屋公司如此緊張、如此失態呢?!
二、西屋公司代表在國科大講堂上宣布的事項,需要西屋公司給出解答
眾所周知,湘鄂贛核電站的前期準備工作均是按照我國從西屋公司引進的AP1000機型來做的,其安全評價和環境影響評價都是按AP1000向國家有關部門報批的。然而,在4月3日下午國科大的“院士大講堂”上,西屋公司高級職員當著全體參會者的面,宣布“湘鄂贛核電機組是CAP1000,不是AP1000,國核技的陳章華院士已經說了CAP1000與AP1000不一樣”等等。對此,我們產生新的疑問,請西屋公司正式回答:
(1)西屋公司何時向中國推介的“CAP1000”機型?
大家只知道有“AP1000和CAP1400”,從來沒聽說過“CAP1000”,而且我國和西屋公司簽署的技術引進合同中明確規定——“135萬千瓦以下的核電機組知識產權均屬于西屋公司”,那么請問西屋公司是何時把“CAP1000”推介到中國的呢?!
(2)“CAP1000”是否得到了中國核安全監管部門的許可?
西屋公司代表強調了“CAP1000”和“AP1000”是不同的,并且“要用在中國湘鄂贛三個核電廠址”。那么,要采用的“CAP1000”技術是否經過了我國主管部門的安全分析評審和環境影響評審?!
(3)CAP1000的首堆示范工程在哪兒?
西屋公司代表宣稱“CAP1000與AP1000是有顯著差別的不同技術”,等于已經承認“目前在建的三門、海陽4臺AP1000機組是不符合美國本土核安全要求的”,當然也就更難說是“符合全球最高安全標準”了!沒有參考堆,三門、海陽就直接上馬4臺AP1000,違背工程建設規律所造成的困境,其經驗教訓已經夠深刻了。現在突然又冒出一個“CAP1000”、而且還要用于三個湘鄂贛廠址,人們有理由問,“CAP1000”的首堆示范工程在哪兒?如果還沒有,西屋公司代表憑什么就宣布“湘鄂贛三個核電廠址都采用CAP1000”呢?鑒于內陸核電對我國國家安全、公眾生命財產和生態環境的重要性,內陸核電機組即使要上馬,也必須是經過工程驗證的成熟三代機型。西屋公司從未驗證過的“CAP1000”技術,怎么能直接拿到中華民族的戰略腹地——長江流域來驗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