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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虛烏有的“欽定”的AP1000技術路線

張祿慶

      面對我國引進三代核電技術國際招標最終的“花開兩朵，各摘一支”結果造成的困難局勢，中核集團上下齊心，冷靜應對，發揚老一輩核工業人“獨立自主、自力更生、奮發圖強”的優良傳統，自籌經費，創新驅動，攻關克難，基于自身長期自主研發與消化吸收、融合國外先進技術的再創新，率先在國內研發成功有完全自主知識產權的三代核電機型ACP1000。這個事實有力地佐證了大多數人的觀點，即中國已有的壓水堆核電廠設計能力，完全能自主研發出第三代機型，根本用不著花大價錢引進國外并不成熟的三代技術，再將我們采購的4臺商用核電機組白白充當供貨商的試驗品，填補其知識產權形成過程中的空白。

      眾所周知，電力公司要求文件（URD）將符合其要求的三代核電機型分為主要采用能動安全系統的漸進型和采用全非能動安全系統的革新性兩類，但均能達到三代機型的安全要求，具有異曲同工的效能。實際上，世界上除了AP1000和我國國核技研發的CAP1400外，其它所有的三代壓水堆機型均屬于漸進型，也就是說三代壓水堆機型中漸進型占主流地位

      ACP1000安全設計的特點是：采用能動與非能動相結合的安全設計理念，綜合運用能動系統具有的成熟可靠、快速高效等優勢，又能在失去全部交流電源等極端情況下，仍可通過非能動手段應對嚴重事故，保障公眾、環境和社會免受過量放射性的危害。所以ACP1000是一種更加優化了的漸進型三代壓水堆機型。

      基于傳統合作形成的友誼，以及對中核集團技術的升入了解和信任，ACP1000已取得首個國外建設訂單。當務之急是采用這種自主化三代機型在國內建設首堆工程，以演示驗證其運行特性。這正是我們兌現承諾的步驟。更重要的，這也是將ACP1000技術提升到商業化成熟、進一步拓展國內外核電市場的前提。因此，匯總整體形勢，筆者曾提出對2014年中核集團核電工作的建議：加強核電廠運營管理，確保投運核電機組安全滿負荷運行；全力以赴，搞好在建項目，特別是AP1000在建機組的調試。與此同時，加快推進申請ACP1000首堆驗證工程的核準過程，盡早開工建設。

      然而一年多有關首堆驗證工程核準申請的多方努力效果等于零。我們怎么也想不通，黨的18屆3中全會關于全面深化改革決定的精神深入人心、正確處理政府與市場關系的各項措施陸續出臺的今天，我們創新驅動發展的路會有越走越窄的感覺。筆者認為，依賴引進而忽視甚至壓制自主創新技術能力的發展，已成為制約我國核電自主發展的主要障礙。本文將著重剖析子虛烏有的所謂“欽定”的AP1000一統天下術路線，以便解除束縛某些人思想的政治壓力。

      某位前任高官（以下代稱“被采訪者”）接受采訪時，與某些人一樣，再三重復，之所以提出全盤引進、一步跨越，是由于 中國核電技術路線不統一，牌號五花八門，中國成了國外各種品牌的市場了。筆者覺得有必要還歷史本來面目。

      關于我國核電發展的技術路線，國家發改委2007年10月正式頒布的我國第一部核電中長期發展規劃中已明確肯定了“自1983年確定壓水堆核電技術路線以來”，在壓水堆核電廠設計、設備制造、工程建設和運行管理等方面取得的成績。經過幾年的討論，業內人士已經基本達成共識：我國確定的壓水堆技術路線一直得到嚴格遵守，包括三代技術引進時也是要求投標者必須采用壓水堆機型，然后由中方從中挑選。這次被采訪者就沒好意思再提中國核電技術路線不統一，以免自搧耳光。他又變個法兒卻提出“中國核電才這么一點點，牌號就那么多五花八門”，實際上就是指機型，但萬變不離其宗，仍然堅持要用招標確定的機型來一統技術路線，實際上是將核電技術路線要統一的對象，從“堆型”偷偷換成為“機型”。但是，核電發展的歷史已經證明，盡管壓水堆的具體機型隨著技術的進步在持續發展，但壓水堆的本質特征沒有變化。因此，只有“堆型”技術路線可言統一或堅持與否，并不存在某種特定機型（例如AP1000）技術路線。用某種具體機型一統今后的技術發展，只是一種主觀唯心論和機械唯物論觀點，根本不可能實現。

      現在我們就來看看這些“牌號”即型號的由來。由于核的特殊性以及核電項目的巨額投資，各國均將核電作為政治、外交上進行戰略考量的一個有效手段，我國也不例外。筆者從親身經歷體會到，歷來所有的核電項目均需要最高領導層批準。他們審議核電項目時，主要考慮的是政治、外交和經貿關系等與國家安全戰略有關的問題。所以，大陸首臺百萬千瓦商用核電廠是買法國的還是買德國的，得由中央最高層決定；中央最高層同意買容量、引進加拿大重水堆核電廠以改善在北美的外交格局；引進俄羅斯核電機組的戰略意義就更不用多說了。我們不禁要問：被采訪者等少數幾個人指責“中國核電牌號五花八門”的矛頭究竟指向誰，又有什么道理？

      這次最高決策層審定引進西屋AP1000建設兩個核電項目時，主要考慮的依然是改善中美關系、減小貿易順差、合同會不會受到政治外交關系的影響等大局問題。被采訪者透露說：“政治局常委會議同意引進AP1000，但是因為考慮到法國的關系，考慮到歷史上法國跟中國的合作，也同意買它一套，這樣的話就平衡了”。這就更加證明需要最高決策層考慮的，依然是一、兩個具體的核電項目在戰略平衡上的作用，并沒有涉及技術路線。最高決策層在同一次會議上決定同時引進兩個國家的不同技術在國內建電廠，就是再清楚不過的證明。去年我國政府決定再在田灣核電廠建造兩臺AES91機組，又一次證明在堅持壓水堆技術路線的前提下，具體機型的選擇需要服從國家大戰略的考慮。這幾位前高官妄圖用開了這次會議來糊弄輿論，造成似乎最高決策層同意他們想用AP1000一統中國今后核電技術的假像，不過是拉大旗作虎皮，玩弄偷梁換柱、移花接木的把戲。個別人還以此給現職領導施加政治壓力。實際上將真相梳理清楚后，牛皮自然也就被戳穿了。

      回過頭來再說說被采訪者引用美、法、日等國有多少多少機組，“我們才有那么幾個，剛開始起步，如果再五花八門，中國就會變成別的國家核電技術的大市場”云云。筆者只想指出，美國核電廠主要有壓水堆和沸水堆兩種堆型。壓水堆供應商有西屋、B＆W、CE、ABB等公司。僅西屋公司機型就有不同功率、不同環路數、不同燃料組件高度、二代和三代技術等許多種機型。GE公司的沸水堆中，二代機型發展了6種，三代堆有ABWR和ESBWR等。日本的壓水堆和沸水堆全部從美國引進，大多數美國機型日本都有。法國引進西屋技術后，先后開發了CP0、CP1、CP2、 M310、P4、P4’、N4，乃至EPR等眾多機型。最有教益的經驗是，正因為法國自主開發了那么多機型，法國才沒有淪為美國產品的市場，而成長為一個核電強國。

      筆者認為，對我國最重要的是，能否將引進的國外技術消化吸收，通過技術融合和集成創新，開發出有自主知識產權的產品，用它們拓展國內市場，并走出國門，參與世界核電市場競爭。幾年前筆者就預言：2004年國際招標后，我國的核電機型將增加6種。與這些國家相比，我國現有的自主機型并不算多，而且符合我國的壓水堆技術路線。這樣的機型越多，證明自主創新的能力越強，滿足用戶不同需求的潛力就越大。社會在發展，技術創新進步的洪流不可阻擋，AP1000絕不會是核電技術的終極。從這個角度講，用AP1000一統中國核電技術也是完全行不通的。

      這里順便說一句，公眾搞不清楚“堆型”與 “機型”，情有可原。但據《中國能源報》2月10日報道，國家有關部門1月24日公布《2014年能源工作指導意見》。其中提出要安全高效發展核電的部分不長，但出現兩處錯誤：一是 “適時啟動核電重點項目審批”，將現行的核準制變成了審批制；二是“加快融合技術的論證，避免多種堆型重復建設”，將擬融合的兩種三代壓水堆機型，混淆成為兩種堆型。作為國家主管部門的正式文件，將這些基本概念混為一談，是不是有點掉底子，說不過去了吧。其實問題不大，撰稿、校對、審核、簽發幾個層次把關，只要有一人認真一點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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