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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中俄核能合作項目開工儀式視頻會 來源：央視新聞聯播

    文 | 韓舒淋 

    編輯 | 馬克
 
    在簽署框架合同將近3年后，中俄新一輪核能合作的代表項目田灣四期和徐大堡二期在5月19日正式開工，兩國元首通過視頻共同見證了項目開工儀式。
 
    5月19日下午17時許，在北京人民大會堂主會場的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與在克里姆林宮主會場的俄羅斯總統普京一同視頻連線，分別下達了“開工”和“啟動”的指令，田灣核電站和徐大堡核電站開始澆灌第一罐混凝土，項目正式開工。
 
    這兩個項目四臺機組都將采用俄羅斯VVER-1200/V49型三代核電技術，單機容量1274MW，在國內的江蘇田灣和遼寧徐大堡建設。兩國核能領域合作已有歷史，目前江蘇田灣已投產的前四臺機組是采用俄羅斯的AES-91技術。
 
    兩國元首都在當日的致辭中強調了中俄外交關系。習近平指出，今年是《中俄睦鄰友好合作條約》簽署20周年。我同普京總統商定，將在更高水平、更廣領域、更深層次推進雙邊關系向前發展。普京則表示，今年是《俄中睦鄰友好合作條約》簽署20周年，俄中關系處于歷史最好時期和最高水平，我同習近平主席達成的各項共識均得到很好落實，兩國合作領域日益寬廣。
 
    針對此次核能項目的合作，國家主席習近平在開工儀式的致辭中表示，能源合作一直是兩國務實合作中分量最重、成果最多、范圍最廣的領域，核能是其戰略性優先合作方向，一系列重大項目相繼建成投產。今天開工的4臺核電機組是中俄核能合作又一重大標志性成果。習近平還在致辭中提出堅持安全第一、堅持創新驅動、堅持戰略協作三點希望，表示中俄要推進更多低碳合作項目，為實現全球可持續發展目標發揮建設性作用。
 
    俄羅斯總統普京在致辭中表示，和平利用核能合作是俄中新時代全面戰略協作伙伴關系的重要組成部分，相信今天開工的4臺核電機組項目，不僅將為俄中關系進一步發展注入新的活力，也將助力實現碳達峰、碳中和目標，為應對全球氣候變化、實現人類可持續發展作出積極努力和貢獻。
 
01

中俄有史以來最大的核能合作

    此次開工的具體機組為田灣核電站7號機組和徐大堡核電站3號機組。田灣核電基地已有5臺機組投運，1臺機組在并網調試階段，即將投運。而徐大堡核電基地則有些特殊，一期兩臺機組尚未開工，此次率先開工了二期的3號機組，這一安排與核電技術路線、大國外交多重因素有關。
 
    此外，開工的兩個機組在工程節點上也有所差別。據《財經》記者了解，當日田灣核電站是核島開始第一罐混凝土澆筑（FCD），而徐大堡則是常規島第一罐混凝土澆筑。中核集團旗下核電板塊上市公司中國核電（601985.SH）在19日晚發布公告表示，四臺機組將自2021年5月19日起陸續開工建設，其中江蘇田灣核電站7號機組于當日澆灌核島第一罐混凝土。

圖2：視頻會施工現場，下左為田灣7號核島FCD，下右為徐大堡3號常規島FCD 來源：CGTN

    核電站通常由核島、常規島和輔助設施（BOP）三大部分組成，核島是核反應堆所在的建筑設施，常規島是發電機組所在的基礎設施，業內通常將核島澆灌第一罐混凝土視作一個核電站正式開工的關鍵節點。
 
    由此，田灣7號也成為“十四五”期間中國首個開工的核電機組，不計入徐大堡3號的情況下，國內核電在建及運行機組總數達到67臺（在運49臺，在建18臺）。據《財經》記者了解，該兩個項目在4月14日的國務院常務會議上獲批，當日一同獲批的共有3個項目5臺機組，另外獲批的機組還包括中核昌江小堆ACP100項目，這5臺機組都由中核集團控股開發。

圖3:田灣及徐大堡股權結構

    這也是中國連續第三年批量化核準核電項目，在“十三五”期間常規核電一度前三年零核準后，新的核電項目已經重回規模化建設階段。此前在2019、2020年分別核準了6臺和4臺機組。
 
    此次開工的田灣、徐大堡項目的相關籌備、談判工作已經歷時5年左右，并且始終與兩國高層外交密不可分。2016年11月，國務院總理李克強訪問俄羅斯期間與俄羅斯總理梅德韋杰夫共同發表《中俄政府首腦關于深化和平利用核能領域戰略合作的聯合聲明》，確定雙方在新建核電、快堆、核安全、第三國核電、核技術應用等方面深化合作。而相關談判在此之前已經開展。
 
    2018年6月，上海合作組織青島峰會前夕，在國家主席習近平和俄羅斯總統普京的共同見證下，中核集團與俄羅斯原子能集團在人民大會堂簽署《田灣核電站7/8號機組框架合同》、《徐大堡核電站框架合同》和《中國示范快堆設備供應及服務采購框架合同》，相關項目落地邁出關鍵一步。三個大合同總金額超過200億人民幣，是中俄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核能合作項目。除了此次落地的田灣、徐大堡之外，當時合同還涉及福建霞浦快堆項目的合作，并就同位素熱源供貨合同共7份文件達成一致。
 
    根據此后中國核電陸續發布的公告，在田灣、徐大堡項目中，由于采購俄羅斯核電技術及相關設備，其合同總價共36.2億美元。項目中雙方的分工是，俄方負責總體技術責任、核島設計，包括反應堆壓力容器、蒸汽發生器、主泵在內的14項核島主設備及部分輔助設備的供貨，并向俄方設計范圍內由中方供貨的部分設備和首爐燃料提供技術規格書。中方則負責電站平面總規劃，常規島和BOP的設計，以及核島其余設備及全部常規島和BOP設備供貨，并負責電站建安、調試工作。
 
    簡單來看，俄方主要負責核島設計、核島主設備。中方負責常規島、BOP設計，核島其余設備和常規島、BOP全部設備以及建安調試。

02

為什么有華龍一號了依然進口俄羅斯技術

    徐大堡核電項目是二期3、4機組將率先開工，而一期1、2號機組則還未有開工計劃，這一安排并不常見，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一期計劃使用美國西屋的AP1000技術，而同一廠址一般采用同一技術路線，這意味著俄原能搶下了西屋的目標市場。
 
    此外，中核集團與中廣核合作共同開發了三代自主核電技術華龍一號，其首堆中核福清5號機組已經在今年1月正式并網，并且作為三代核電首堆沒有出現其他三代技術常見的拖期問題，驗證了技術的成熟度。但在已有自主技術的情況下，中國依然繼續引進海外核電技術。
 
    這二者其實都再次表明，核電的出口，從來都不是單純的技術、商業問題，更是大國之間政治、外交的延伸。此次核能合作也是中俄一攬子合作的重要內容。
 
    俄羅斯無疑是當前核電大國里出口業績最優秀的國家，此次出口的VVER-1200技術首堆已經在2016年并網，其海外首堆也在2020年在白俄羅斯并網。俄原能官方的數據是，當前共在12個國家有35個機組處在不同的開發階段，全球海外核電版圖最大。縱觀俄羅斯核電出口的業績，在前蘇聯時代，是以東歐、南歐的社會主義國家為主，在后俄羅斯代，如印度、土耳其，乃至中國、伊朗等國都與其是友好關系。
 
    中國核電走出去也同樣如此，當前中國核電成功出口唯一真正落地的國家是巴基斯坦，采用中核“華龍一號”技術的海外首堆也進展順利，在今年3月成功并網。中廣核的“華龍一號”計劃出口英國，相關投資協議正是在國家主席習近平訪問英國期間簽署，兩國外交關系當時正處在“黃金時代”。
 
    此外，與田灣、徐大堡同時落地的還包括雙方在快堆技術的合作。快堆是指快中子反應堆，是第四代核電技術，俄羅斯在此領域的積累更加深厚，當前全世界在運的8個快堆，有3個在俄羅斯，2016年8月，采用BN-800快堆技術的俄羅斯別洛雅爾斯克（Beloyarsk）核電站4號機組首次達到滿功率運行，電功率為78.9萬千瓦，是目前世界上功率最大的快中子反應堆。
 
    而與之相比，原本與中國在三代核電技術AP1000上有合作的美國則大幅收緊了民用核能領域的合作。2018年10月，美國能源部發布《美國對中國民用核能合作框架》，嚴格限制了新型反應堆和小型堆（SMR）技術對中國的技術轉讓，并限制了和美國核電形成競爭的中國核電技術所需設備的出口。
 
    此次開工的四臺機組投運之后，年發電量將達到376億千瓦時，相當于每年減少二氧化碳排放3068萬噸。在中國新的氣候目標下，要實現2030年碳達峰、非化石能源占比達到25%的新的國家承諾，具備零碳、穩定發電特點的核電有望迎來新的穩定發展期。中國核能行業協會在今年4月發表的《2021中國核能發展藍皮書》中預測，我國自主三代核電會按照6-8臺的核準節奏，實現規模化發展。